韋良將老鷹硬是從車裏拉了出來。老鷹沒反抗，任由韋良拉著自己。熊貓見狀，也跟著下了車。

熊貓經過韋良身邊時，冷冷的問道：“前任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偉大啊？你此時此刻，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好警察啊？”

韋良楞住了，就連老鷹都楞住了。跟熊貓認識這麽久，他說話可從來沒這麽溜過。

“我告訴你！”熊貓用手指頭在韋良胸前點來點去：“好警察不是你這樣的。你他媽頂多算是個沽名釣譽之徒。”

“我擦，還會用成語了！”韋良光顧著在心裏感慨，都忘了熊貓正在羞辱他。

熊貓紅著眼圈，繼續對韋良明嘲暗諷：“比起用手中職權為自己謀利的，比起貪汙公款給自己包二奶的，比起收受賄賂為自己下一代買房買車的，姜老大算得上是好警察了。我不管你怎麽想，也不管別人怎麽想，反正在我熊貓心裏，姜老大就是好警察！你他媽的不是好警察，你狗屁都不是！你抓不著情魔，抓自己人倒是挺有能耐的……”

“別說了！”老鷹拉住了熊貓的手，將他拽到一邊。因為聽到“情魔”二字，韋良瞬間變了臉色。熊貓的話過分了，韋良該罵，甚至該打，但熊貓不應該用情魔刺激韋良，這樣不厚道。

韋良雖然變了臉色，卻並沒有翻臉，他制止老鷹：“你別……你讓他說完！”

熊貓推開老鷹：“有些話，我早就想說了！借這個機會，我一件一件跟你說清楚！”

“行！”韋良靠在車門上，冷冷的盯著熊貓：“你說！”

“先從烏鴉和老鼠說起！”熊貓湊到韋良面前，鼻子都快頂到韋良鼻子上了。

韋良站直了身子，也不由的握緊了拳頭。這又是一記悶雷，僅次於情魔的悶雷。

老鷹又過來拉熊貓。

熊貓怒吼道：“別他媽碰我！我忍這小子已經忍很久了！”

老鷹嚇得不敢再碰熊貓了。他們三個人，認識八九年了，韋良和老鷹既沒見過熊貓如此流利的說話，也沒見熊貓如此大動肝火。熊貓可是個有素質的人，他從來都是笑呵呵的，甚至兜裏還經常備著紙巾。他不隨地吐痰，不隨便罵街，他可是公認的紳士。

這樣的熊貓居然怒了。

“烏鴉和老鼠，就是你害死的！”熊貓指著韋良的鼻子說道。

老鷹這樣的硬漢，此時也被熊貓嚇到了，但他還是得做和事老，要不這兩個人搞不好會打起來。老鷹低聲說道：“烏鴉和老鼠的死，可跟他沒關系，他是替姜海峰背了黑鍋！”

熊貓回頭怒視老鷹：“誰替誰背了黑鍋？是姜海峰替他背了黑鍋！”

韋良想解釋解釋，可再一想，今天他把姜海峰繩之以法，已經犯了眾怒，熊貓這明顯是要替姜海峰出氣。那就讓他出好了，何必解釋呢，越解釋越惹熊貓生氣。

事實上，老鼠和烏鴉的死，是姜海峰指揮不當造成的，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，盡管在行動前，韋良和嚴冬強烈反對他的進攻計劃。但是姜海峰為了在領導們面前表現自己，無視韋良和嚴冬的意見。行動中，刑偵隊果然遭到歹徒們的埋伏，若不是韋良只身涉險，力挽狂瀾，當時整個刑偵隊都要面臨全軍覆沒的局面。而事後，更是韋良替姜海峰背下了這個黑鍋。直到現在，老鼠和烏鴉的家人看到韋良，仍然會對韋良大打出手，所有人都以為是韋良害死了老鼠和烏鴉。

這件事的來龍去脈，熊貓應該很清楚啊，他當時也參與了行動，現在怎麽會因為這件事怪罪自己呢？

韋良明白了，這就叫找邪碴！熊貓今天擺明了是要拿他撒氣。

熊貓給出了理由：“你明知那是送死的行動，你也明知姜海峰沒有指揮的能力，可你為什麽還要聽他的，帶著大夥兒進入包圍圈？”

韋良張開嘴，剛要說話，結果又閉上了。他還是那個想法，讓熊貓罵一頓吧，不解釋。

“姜老大非要那麽幹，前任和現任都阻止了！”老鷹替韋良解釋道。

“瞪了瞪眼睛，罵兩句閑街，那就算是阻止了嗎？當初姜海峰要給七姐定死罪，他是怎麽阻止的？他在警局裏，當著所有人的面和姜海峰動手，那才叫真正的阻止！在你心裏，烏鴉和老鼠根本不重要，對吧？起碼不如七姐重要。”熊貓問韋良。

“你這話我聽不下去了！”老鷹皺著眉頭說道：“當時整隊人參加行動，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情況。前任不是神仙，他怎麽可能算定了倒下的會是老鼠和烏鴉？我說句公道話，當時那個情況，誰都有可能倒下，包括他自己。你好好想想，烏鴉倒下之後，咱們被對方火力壓制，打的縮在墻後擡不起頭來，是他一個人沖上去，硬殺出了條血路。他也是玩了命的！你現在這麽說他，我不服！”

“他原本可以阻止的！他是隊長！他應該阻止！”熊貓還在較勁兒，但是語氣沒之前那麽強硬了。

韋良掏出兩根煙，塞進自己嘴裏一根，扔給老鷹一根。本來，他是打算也給熊貓一根的，但熊貓正在沖他撒氣，韋良不想緩和，他得讓熊貓把氣撒出來。那樣熊貓心裏才會舒坦。

“我那時候拿了姜海峰的好處，所以跟他硬氣不起來。你說的沒錯，我確實沒動真格的阻止。”韋良說道。

熊貓在這個問題上落了下風，但他不想就此罷休。韋良算是猜中了他的心思，他確實還有一肚子氣沒撒出來，他要繼續拿韋良撒氣。

“我再跟你說說老虎。”熊貓說道。

“好！你說！”韋良還是那句話。

“熊貓，我發現你今天真是有點無理取鬧！”老鷹聽不下去了：“老虎的事兒，跟他有什麽關系？誰能想到抓兩個小毛賊，會遇上A級通緝犯！？”

“我不是說這個，我說的是，之後的事兒。老虎廢了之後的事兒！”熊貓說道。

“廢了之後怎麽了？”老鷹越來越不高興。

“老虎廢了之後，他連看都沒看老虎一次，電話都沒打過一個……”

老鷹扔掉了煙，走到熊貓面前，破口大罵：“他他媽的都剩下半條命了，你不知道啊？情魔，殺了，殺了他的……要不是我和豹子按著，他當時差點一頭撞死在墓碑上。他都不想活了，他哪還有心思管老虎？我知道你今天心裏不舒服，可你不能這麽指責他，這不公平！”

熊貓突然崩潰，一頭趴在韋良肩膀上，開始放聲大哭：“沒了，沒了，一個個的，全他媽沒了。老鼠、烏鴉、老虎、袋鼠、猴子……現在是姜海峰，你他媽的還要跟姜海峰一起去自首。下一個該誰了？是不是到最後，一個不剩，全他媽都沒了！？”

韋良抱住熊貓，也忍不住開始流淚。老鷹將手放在熊貓背上，輕輕的拍著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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